李白与安陆许氏家族

李白与安陆许氏家族

张  昕

唐代许氏家族是安陆的名门望族，而历史上关于安陆许氏家族的资料极少，李白入赘许府成为千古之谜。

康熙《德安安陆郡县志》和道光《安陆县志》中只约略提到“李白妻许氏”寥寥数字。宋长白《柳亭诗话》载：李白的《长相思》一诗中有“昔日横波目，今成流泪泉。不信妾肠断，归来看取明镜前。”之句，文中只提到“其妇从旁观之曰：‘君不闻武后诗乎？不信比来常下泪，开箱验取石榴裙。’太白爽然若失，此即所谓相门女也。”所记为“其妇”，说不准是许夫人还是宗夫人，而且这么熟悉武则天的诗，很可能倒是曾在武周时三次入相的另一相门女儿宗夫人，更有可能是小说家所言。

一、安陆许氏家族世系

许姓是我国古老的姓氏之一。关于许姓的起源，据有关资料介绍，一是得姓于西周时的许国，二是得姓于尧舜时期的贤士许由。许国灭亡后，子孙以国为氏，散居各地，部分迁居湖北荆山和湖南芷江，多数遗民就地繁衍或北上迁徙，迁徙北上的最初是在冀州高阳（今河北高阳）或沿古汝河一带。战国时，高阳许氏一支迁往昌邑（今山东金乡）；南朝梁时高阳一支迁往安陆（今湖北安陆）。  

高阳许氏南支祖许皈，字仲仕，有四子：许茂、许询、许巍、许雅。许询，字玄度，有四子：许元之、许仲之、许季之、许硅。安陆许氏以许皈第六世孙许君明为一世祖。许君明官至六朝梁国楚州太守。许君明生许宏周，周楚州刺史。许宏周生许法光，周岳州刺史。许法光生许绍。许绍为唐朝峡州刺使，通守夷陵，赐爵安陆郡公。许绍生三子：长子许善，隋宣城郡主簿；次子许智仁，初以父功勋授温州剌使，后封孝昌县公；三子许圉师，相高宗，封安陆郡公。许善生子许力士，为洛州长史。许力士生三子：长子许钦寂，夔州刺史；次子许钦明，梁州大都督、安西大都护；三子许钦淡，深州刺史、光禄卿。许钦寂生二子：长子许辅乾，右金吾大将军、光禄卿；次子许辅德，宕州剌使。许钦明生二子：长子许诫惑，鸿胪少卿；次子许诫言，太仆卿、右武卫大将军。许钦淡子许叔冀，滑州刺史。许辅乾生四子：长子许谏，河南丞；次子许论，归州剌使；三子许诜，监察御使；四子许讽，监察御使。许诫惑二子：长子许子房、次子许季常，万年丞。次子许诫言生二子：长子许子端，岳州刺史；次子许子余，寿州刺史。许叔冀生子二，长子许孝常，亳州刺史；次子许仲容，邓州刺史。许仲容生子二：长子许志伦；次子许志雍，监察御使。许圉师生五子：长子许自牧、次子许自遂、三子许自正、四子许自然、五子许文思。

二、安陆许氏家族的显赫时期

安陆许氏家族自绍显。许氏家族是大唐王朝开国的有功之臣，按两《唐书》许绍本传载，许绍，字嗣宗。唐初将领。大业末年（612—616），任夷陵（治所在今湖北宜昌市）通守。大业十二年（616）隋炀帝不顾财穷民尽，干戈四起，决然带领后妃及宫娥，游幸江都（今江苏扬州市），恣情淫乐。次年三月，跟随炀帝至扬州的文武官员及士卒，多系关中人，久客思乡里，见炀帝乐而忘返，毫无返回长安的意趣，不顾炀帝遣骑追杀，不断西逃。虎贲郎将司马德勘与直閤裴虔通等谋于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，将炀帝缢杀于行宫。炀帝死讯传至洛阳，洛阳留守处官员乃奉越王侗即皇帝位，以王世充为纳言，辅佐朝政。武德元年（618）春，王世充专权揽政，称兵宫禁，有不臣之心。其后篡隋自立。武德二年二月，许绍派遣使者以黔州（今四川彭水县）、武陵（今湖南常德市）、澧州、（今湖南澧县）等郡归唐，授峡州（今湖北宜昌市）刺史，封安陆郡公。唐高祖李渊降敕书给他，回忆平生与许绍父子的关系，叙述数十年的人事沧桑和交谊之情，并加以安慰。敕书说：

昔在子衿，同游庠序，博士吴琰，其妻姓仇。追想此时，宛然心目，荏苒岁月，遂成累纪。且在安州之日，公家乃莅岳州；渡辽之时，伯裔又同戎旅。安危契阔，累叶同之，其间游处，触事可想。虽卢绾与刘邦同里，吴质共曹丕接席，以今方古，何足称焉。而公追砚席之旧欢，存通家之曩好，明鉴去就之理，洞识成败之机。爰自荆门，驰心绛阙，绥怀士庶，纠合宾僚，逾越江山，远中诚款。览此忠至，弥以慰怀。

同年九月，梁王萧铣遣其将杨道生围攻峡州。许绍挥兵击退。萧铣又遣陈普环率水军，乘巨舰溯江而上，并与占据开州（今四川巴东）的萧阇提合谋，希图进占整个巴蜀之地。许绍遣其子智仁、录事参军李弘节及婿张玄靖等，自下牢（今宜昌市下牢溪，时为戍所）追至西陵峡。两军大战于西陵峡，陈部全军覆没，生俘陈普环军并缴获其全部战船。萧铣慑于许绍军威，派遣重兵镇守安蜀城（今湖北宜昌市长江西陵陕口）与荆门城（今湖北宜都县西北长江边）。武德三年（620）十二月，许绍命智仁将兵攻占了萧铣所据之荆门城。高祖闻之，非常高兴，下制书予以褒美，许以便宜从事，进谯国公。武德四年（621）九月，赵郡王李孝恭出兵攻打萧铣，令许绍督兵以图荆州（今湖北江陵），许绍卒于行军途中。高祖闻许绍病殁，为之痛哭流涕。许绍灵柩，归葬于安陆城东十八里的紫石村。贞观中（627—649）赠荆州都督。

许氏家族许善一门声名皆盛，按唐书世系表，力士以下五世孙计二十余人皆为朝廷命官。许善之子许力士官洛州长史，龙朔二年（662），唐高宗下诏许力士于邙山翠云峰建上清宫。这是李唐皇家以尊崇老子而建立的祖庙，可见许力士深得朝廷宠幸。许力士之子许钦寂、许钦明皆为朝廷立过战功。长子许钦寂，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（696）为夔州都督府长史。五月，营州（今辽宁朝阳）都督赵文翙刚愎自用，虐待契丹部众。契丹人遭到饥荒，不予赈济，把他们的酋长当作奴仆。于是，契丹松漠都督李尽忠及归诚州刺史孙万荣，共举兵造反，攻陷营州，杀死赵文翙。同年八月，孙万荣进兵崇州（今吉林敦化县东北）。时，武则天以许钦寂兼龙山（一说陇山）军讨击副使，领兵反击孙万荣军，钦寂所部进至崇州，与孙万荣激战。钦寂战败被擒。其后，孙万荣将围安东（今抚顺市北），迫令钦寂劝说未被其攻破的诸城守将投降。钦寂假装答应。及至城下，钦寂对城中守将安东都护裴玄圭说：“狂妄的敌人大逆不道，兴兵犯境，一定会遭到上天降给的灾祸，灭亡即在目前。你应当厉兵坚守，以保忠节。”孙万荣听罢大怒，举刀将钦寂杀害。随即督兵攻城，城上箭、石如雨向下抛射。孙万荣久攻不下，撤围退走。安东城得以保全，城里人民免遭杀戮。武则天闻奏，赠许钦寂蕲州刺史，谥曰忠。又授其子辅乾为右监门卫中候，仍为海东慰劳使。并令辅乾迎接钦寂的灵柩，以礼改葬。辅乾，官至光禄卿。

许力士次子许钦明，年少时以军功历任左玉钤卫将军、安西大都护，封盐山郡公。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（696），任金此光禄大夫，调任凉州都督。同年九月丁巳，突厥默啜率兵侵犯凉州时，许钦明率亲卫到所部军营巡视，被突然蜂拥而至的突厥兵掩杀过来。战至凉州城下，终因兵力微弱而战败。钦明被默啜所俘。神功元年（697）四月，默啜将发兵攻取契丹新城，杀许钦明以祭天。

许绍次子智仁（？—678），隋大业末随父镇守夷陵。唐高祖武德二年（619），二月，随父归唐。武德三年十二月，拜为温州（今浙江温州市）刺史，封孝昌县公。武德四年九月，继父职为峡州刺史。贞观七年（633）加授大中大夫、使持节冀州（今河北境内）刺史。历任太仆少卿、凉州（治今甘肃武威）刺史。

宋代安陆人王得臣《麈史》载有《大唐孝昌公许君墓碑》，碑上记有许智仁生平及子嗣情况：

碑碣安陆之东三十里，乃唐许氏之茔域，俗谓之相公林。旧有孝昌公碑，高六七尺，阔三尺余，白石也。吾闻石白者不泐。村民辄异之，或遇水旱，则就祷焉。治平中，县令张塾言于太守周君燮，且以为玉碑。辇而示之，非玉也，委乡校之南庑。已而，有欲用者。方磨去十余字，会郑獬以内相还里卜葬，遽止之，得不尽灭其文字。后余游宦归，见其碑悉为人磨治，惟其额有书“大唐孝昌公许君墓碑”九字，甚恨无墨本以藏。亲友朱乂，从两钞本改。又见予屡叹，乃出一本以遗予，所存者序四百字、铭二百六十八字耳。文多缺落，于序为甚。其可读者有曰：“先王宅土秩，。懿亲而建侯。我后得人均。关河而作牧。七年入朝，加授大中大夫，使持节冀州刺史”云云。“履直道于朱绳，昭全形于白璧。抑贪竞之俗，恩浃二天；屏权右之门，威如重燎。”又曰：“行趋露冕之襜，坐列交衢之棘。二年有诏，追迁太仆少卿。”又曰：“长史公以仪凤三年正月日薨于汾州之官舍，春秋六十有二。”又曰：“嗣孙崇艺，易州司马，五回军使，英姿外发，灵鉴内融。”又曰：“趋毅梓之乡关，用标幽陇。何止韦孟之光绪祖德，垂裕后昆；刘宽之传芳故吏，式昭往烈。崇艺、崇述、崇烈”云云。

许绍的三子许圉师，自幼苦读经史，广涉艺文，博学多识。唐高宗显庆初，擢进士第，累迁给事中、黄门侍郎、同中书门下三品。显庆四年（659）四月，参知政事。五月，为中书侍郎、同中书门下三品。十一月，任散骑常侍、检校侍中。上元中升任户部尚书。仪凤四年（679）卒，赠幽州都督，谥曰简，陪葬于故太子李弘墓地恭陵。

圉师有子自牧、自遂、自正、自然、文思。有孙女嫁李白。

按《新唐书·宰相世系表》许绍还有一子许伯裔。查两《唐书》许绍传，并无此人，疑《新唐书·宰相世系表》即据高祖给许绍信中“伯裔又同戎旅”而来。高祖信中并未明指“伯裔”者其谁，当是许绍晚辈中的什么人。待考。

时安陆还有一个重要家族，即郝氏家族。郝处俊，许圉师的外甥，宦达于时。乡人田氏、彭氏以殖货见称，故江淮间为之语曰：“贵如许、郝，富如田、彭。”

郝处俊七世祖郝回，任南朝梁江夏（今湖北武昌）太守，自丹阳（今安徽当涂东北小丹阳镇）移家安陆。曾祖郝破敌，任北周沔州（今湖北汉川东南）太守。父相贵，在隋大业末年与其岳父许绍守夷陵（今湖北宜昌市）。唐武德二年（619），随同许绍归唐，以功授滁州（治所在今安微滁县）刺史，封甑山县公。郝处俊贞观中（627—649）进士及第，由吏部尚书高士廉所提携，授著作佐郎，袭爵甑山县公。

乾封元年（666）十二月，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，以司列少常伯郝处俊为副大总管，领兵征讨高丽。次年九月，兵临高丽城下，郝处俊所部尚未排成陈势，高丽兵突然冲杀过来，唐兵大为惊骇，不知所措。郝处俊暗地选兵遣将，以其精锐将高丽兵击败。总章元年（668）九月，攻破平壤，平定高丽，拜东台侍郎。次年三月，进同东西台三品。上元二年三月，高宗苦于身患风痹症而经常昏眩，想让皇后武则天代理朝政，与宰相进行商议。郝处俊劝说：“皇帝治理外政，找皇后负责内宫。皇帝与皇后犹如日和月、阳和阴，各有主要职责。陛下现在违背此道，臣担心上遭天的惩罚，下民责怪。昔日魏文帝（曹丕）为此特下敕令，说是自己死后，哪怕皇太子年幼无知，也不允许皇后参与朝政。这是为了杜绝萌发祸患。陛下今天为什么就想亲自将帝位让给皇后呢？况且，这江山是高祖、太宗二位圣皇的江山，不是陛下的江山。陛下应该谨慎地守住宗庙，传给子孙，实在是不可以把天下给人，去偏爱皇后之族。万望陛下特为垂听，仔细考虑而后采纳臣言。”中书侍郎李义琰也请求高宗采纳处俊的规劝告，此事遂罢。八月，为中书令。仪凤二年（676）三月，加金紫光禄大夫，行太子左庶子，仍参知政事、监修国史。次年四月，代张文瓘为侍中。是时，高宗病体日衰，政事多委武则天处理。开耀元年（681）三月，以郝处俊为太子少保，罢知政事。同年，卒于长安。赠开府仪同三司、荆州大都督。

三、安陆许氏家族的中落

武则天统治时期，重用酷吏，严厉打击反对他的元老重臣，勋贵旧族，就此打破大族控制政局，垄断高官的局面。许家与郝家，属于为李唐王朝打过江山的勋贵集团，是武后一直要打击的对象。《资治通鉴》卷二百一：“（龙朔二年（662））左相许圉师之子奉辇直长自然，游猎犯人田，田主怒，自然以鸣镝射之。圉师杖自然一百而不以闻。田主诣司宪讼之，司宪大夫杨德裔不为治，西台舎人袁公瑜遣人易姓名上封事告之。上曰：‘圉师为宰相，侵陵百姓，匿而不言，岂非作威作福？’圉师谢曰：‘臣备位枢轴，以直道事陛下，不能悉允众心，故为人所攻讦，至于作威福者，或手握强兵，或身居重镇。臣以文吏奉事圣明，惟知闭门自守，何敢作威福。’上怒曰：‘汝恨无兵邪？’许敬宗曰：’人臣如此，罪不容诛。’遽令引出，诏特免官。”“（龙朔三年）三月，许圉师再贬虔州刺史，杨德裔以阿党流庭州，圉师子文思、自然并免官。” 此事即发生在许圉师为左相才一年时间内，显然许圉师的回答正触犯了高宗、武后的政治神经。

郝家更惨，郝处俊在世时，因谏阻高宗让位于武则天，武则天忌恨在心，总想借事株连予以报复。无奈郝处俊为人处世和言论行动，都没有越轨的地方。高宗死后，适逢郝象贤家的奴仆，诬告他图谋造反。武则天命酷吏周兴拘捕审问，还要将其全族治罪。垂拱四年（688）四月，处斩郝象贤。在押赴刑场的途中，郝象贤破口大骂武则天，揭露武氏杀姊妹屠儿、淫乱宫帏等等隐密情事，并夺取街上行人的柴棒痛打行刑的刽子手。维护法场的金吾兵一齐将象贤杀死。武则天听奏大怒，下令支解象贤的尸体，并发掘其祖父、父母的坟墓，毁坏棺柩，焚化尸骨。自从处斩郝象贤之后，每逢行刑，便先把木丸塞入犯人的口中，以免在临刑前破口大骂和沿街当众揭露官府的隐私。

四、安陆许氏家族后裔之谜

千百年来，人们对李白的家室作过种种推测，由于史料缺乏，仍是谜雾重重。

其中，关于李白与许氏家族的关系，至少有以下四个问题值得探讨。

一是许夫人的墓葬在哪里？李白于开元年间仗剑去国，东游维扬，折转来到安陆，同故相许圉师的孙女成婚，并养育了一双儿女。许夫人是死于安陆，还是随李白去了山东？李白妇翁家就在白兆山之西五里处的大安山。按安陆旧志载：“大安山，或曰扁脑山，连白兆而西，距治五十里，唐许绍家此。山势峻拔，白兆并峙，下有大安寺，或传即许绍旧宅。”白兆山至大安山，近在咫尺，如果有许夫人墓，一定在这一带无疑。自宋以来，历代文人寻李白足迹争相题咏，留下了许多有关白兆山的人文佳话。如，宋代安陆人李慥和黄庭坚友善，李慥想在白兆山砻岩刻石，把李白的诗留作永久纪念，并在旁边修一简陋茅舍，以接待前来游览的文人士子，白兆山僧人重素不同意李慥的建议。黄庭坚十分支持李慥的作法。明代任过詹事府主薄的安陆人何宇度还将李白的《山中问答》、《安陆白兆山桃花岩寄刘侍御绾》诗刻石立于白兆寺前。如果安陆有许夫人的墓葬遗迹，决无不保护之理，地方志书也决无不载之理。上世纪80年代初，我们曾沿李白足迹，赴襄阳、南阳、洛阳、山东等地考察和查阅当地志书，均未发现于许夫人墓葬情况。

二是李白为什么很少提到他和许氏家族的关系？李白在安陆十年期间所写的“上三长史”（即安州李长史、裴长史，荆州长史韩朝宗）书，是他记载他生平履历的三篇重要文章。上李长史书写于就婚许氏前，李白 “远客汝诲”归来，喜遇故人，兴奋之下，开怀畅饮，以致第二天早晨头昏目眩，误把远处走过来的安州李长史当成友人魏洽，打马前趋，竟闯了李长史的道。此时李白“若浮云而无依”，尚未“妻以许氏”，没有婚后那样的相门社会地位作支撑，连忙上书致歉是可以理解的。入赘许府后，许氏家族的地位也没给他头上增加光环，甚至遭到“众口攒毁”，于是向裴长史写的一篇明心迹、述家世、陈德才、排众谤的文章。从长安回安陆后，去襄阳拜谒韩朝宗，希望得他的援引，韩朝宗也没因他是相门之婿而荐举他。在李白的全部诗文中，只两处提到他在安陆的这段婚姻。一处是在《上安州裴长史书》中自述：“见乡人相如大夸云梦之事，云楚有七泽，遂来观焉。而许相公家见招，妻以孙女，便憩迹于此，至移三霜焉。”另一处是《秋於敬亭送从侄耑游庐山序》中说：“余少时，大人令诵《子虚赋》，私心慕之及长。南游雲梦，览七泽之壮观。酒隐安陆，蹉跎十年。”对许氏家族的失望，或许就是他绝少提及许氏家族的原因。

三是李白为什么不去拜会安陆许家族人？《旧唐书•许钦寂传》：“辅乾，开元中官至光禄卿。”《文苑英华》卷三九七有贾至撰《授金吾大将军许诫言检校太仆卿制》：“金吾大将军许诫言，心和志坚，讷言敏行，被服礼义，嗣圭组之资，策名委质，诚文武之任，课绩斯着，公勤无斁，警其昼夜，顾乃执金之劳，象其河海，宠以列棘之位，可检校太仆卿。”按傅璇琮先生《唐代诗人丛考》，贾至开元二十三年进士及第，为中书舍人是天宝年间的事。可见，开元、天宝年间，许氏家族仍有多人保持世家身份。他们或在京城任职，或在地方为官，李白应该有机会同他们交往，但我们却找不到他们交往的证据（查屏球有《由唐人婚姻习俗看李白成名前的家庭生活》一文可参阅）。

四是李白岳丈究竟是谁？《新唐书•宰相世系表》谓圉师有三子：自牧、自遂、自正。但《旧唐书》云：“(许圉师)俄以子自然因猎射杀人，隐而不奏。”《资治通鉴》卷二百一：“（龙朔三年）三月，许圉师再贬虔州刺史，杨德裔以阿党流庭州，圉师子文思、自然并免官。”足见许圉师尚还有子许文思、许自然。然许夫人究竟系许圉师哪个儿子的女儿，尚不得知。李白虽言“而许相公家见招，妻以孙女”是否就一定娶自牧、自遂、自正、自然、文思之女为妻并无实据，李白称“许相公家见招，妻以孙女”，是因为许圉师乃许氏一门中最显者。